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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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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錦琛輕輕摸了摸她的肚子,這會兒孩子倒是安穩下來,但肚子依舊時不時抽動,蕭錦琛知道,這是舒清嫵在疼。

但她一個疼字都沒有說,臉上掛著笑,還在輕聲細語安慰自己。

蕭錦琛緊緊摟著她,似乎想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裏:“你啊,若是朕能替你受這份辛苦便好了。”

“那可不行,”舒清嫵捏了捏他的鼻子,“好了陛下,扶我起來走一走,爭取早點結束戰鬥。”

蕭錦琛一下子“堅強”起來。

他扶著舒清嫵起身在寢殿裏走動,待到午膳時又陪著她細嚼慢咽用好午膳,下午舒清嫵有些累了,他就陪在邊上,看著舒清嫵入睡。

期間他去了一趟產房,裏裏外外重新看了一遍,又叫來徐思蓮跟福嬤嬤仔細詢問,待到舒清嫵醒來,他繼續陪著她慢慢熬過生產前的腹痛。

待到晚膳時分,舒清嫵的疼痛已經十分明顯,蕭錦琛仔細餵她喝了一碗雞湯,又用了些紅豆糕,舒清嫵便再也吃不下。

在徐思蓮的示意下,蕭錦琛不勞他人,直接抱著舒清嫵去了產房,待舒清嫵整個人安頓下來,他才去了明間坐下。

賀啟蒼看他滿頭是汗,用帕子給他擦了擦臉:“陛下放心,娘娘吉人自有天相,此番一定順利。”

蕭錦琛定定看著窗外的燦燦星空,問賀啟蒼:“幾時了?”

賀啟蒼道:“陛下已經戌時正。”

蕭錦琛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串佛珠,那在手上不停地盤:“希望今日可以有好消息。”

他知道生孩子有的可能要熬好幾個時辰,可他舍不得舒清嫵疼。

所以,最好今日便能結束。

蕭錦琛手裏盤著佛珠,閉目祈禱。

蒼天保佑,望她們母子康健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蕭錦琛:發愁,就很發愁。緊張,就很緊張。

舒清嫵:徐太醫,陛下怎麽都瘦了。

徐思蓮(一臉淡定):哦,陛下這是產前憂郁癥。

舒清嫵:???

小劇場二:

小殿下:我來拉,發紅包~都來愛我!

☆、番外二·滿宮春(5)

然天道悲憫。

蒼天似乎都聽到了皇帝陛下的祈禱, 約莫在子夜之前, 蕭錦琛就聽到了產房內傳來的嬰兒哭聲。

孩子的哭聲那麽清晰, 讓他的心也跟著顫抖起來。

他一下次從椅子上跳起來, 也不搭理守在門外的淩雅柔跟郝凝寒,直接沖到產房門前,整個人趴在那細細聆聽。

什麽尊嚴體統都顧不上了。

一開始,嬰兒的哭聲很弱,不過片刻的工夫, 他的哭聲卻越來越洪亮, 讓明間內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。

然而這尊貴的小寶貝, 卻也吸引不了父皇的註意, 蕭錦琛等了半天, 還是沒等到舒清嫵的聲音, 這讓他心急如焚。

蕭錦琛盤桓再三, 還是忍不住敲了敲房門。

“清嫵如何了?貴妃可還好?”

他語無倫次地問。

雖然是頭胎,可舒清嫵生產確實很順利, 她幾乎沒怎麽折騰, 在跟著嬤嬤努力幾次之後孩子就見了發頂。

她身體好,也有力氣, 非常痛快就把這孩子生了下來, 生下來之後也沒昏倒, 甚至還有閑心去操心蕭錦琛:“陛下沒暈倒吧?怎麽聽著都快哭了?”

看蕭錦琛那樣子,比她這個生娃的產婦還緊張,這要是昏倒在產房外, 都不是不可能。

周嫻寧剛想回稟,就聽到外面蕭錦琛的詢問聲。

舒清嫵喝了口蜂蜜水,直接回他:“好著呢,陛下毋須擔心,你操心好自己便是。”

蕭錦琛:“……”

到底他倆誰生孩子?

便是聽到舒清嫵洪亮的聲音,蕭錦琛也不太放心,總想進去看看她到底如何。

淩雅柔直接對賀啟蒼使了個眼色,賀啟蒼趕緊上前攔住,扶著他退後兩步。

“陛下,您這會兒可不能進啊,”淩雅柔道,“得等裏面打掃幹凈,娘娘換好衣裳,否則門開了要吹風的。”

“您可得顧著娘娘些。”

舒清嫵倒也沒那麽嬌弱,不過現在裏面肯定有濃重的血腥味,場景定是淩亂。蕭錦琛現在面色慘白,瞧著都哆哆嗦嗦的,這要是進去,還不得嚇昏過去?

淩雅柔跟郝凝寒對視一眼,兩個人紛紛搖頭。

蕭錦琛在朝臣面前可是個冷面閻王,瞧著嚇人得很,怎麽到了這會兒還不如她們心神堅定,緊張得不成樣子。

不過皇帝陛下根本就不在意旁人如何想他,他全副心神都在產房內,在舒清嫵一個人的身上。

雖說生產順利,不過舒清嫵還是遭了一番罪,待到周嫻寧並雲霧幾個給她擦幹身體上的血,重新換了床單被褥和中衣,舒清嫵才覺得舒坦一些。

這會兒福嬤嬤還沒走,跟徐思蓮一起給舒清嫵針灸,讓她坐月子期間可以盡早恢覆健康。

待都弄幹凈了,舒清嫵安安穩穩躺在床榻上,聽著孩子的哭鬧聲,這會兒才想起來問一句:“孩子可好?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?”

福嬤嬤笑得臉上跟開了花似的:“恭喜娘娘,賀喜娘娘,是個健康的小皇子,您聽他哭得多有力氣。”

聽到是男孩兒,舒清嫵倒是沒有特別的激動,不過孩子健康還是很令人高興。

舒清嫵便道:“如此甚好,孩子在做什麽呢?”

她精神頭確實很好,這會兒身上幹凈清爽,又吃了吃了半碗養神湯,倒是一直沒有睡去。

福嬤嬤正在給她按摩,這樣明日裏腰腹就不會酸痛:“康嬤嬤在給大皇子洗澡,一會兒就能抱過來給娘娘瞧了,長得可好呢。”

舒清嫵頗為得意:“那是自然的,爹娘都好看啊。”

福嬤嬤原也不知貴妃娘娘是這麽個性子,聽到她如此說,笑容更勝:“娘娘頭胎生得順利,之後再有喜,也不會特別難熬。”

說起再生一個的事,舒清嫵立即又想起還在門外的皇帝陛下,她對周嫻寧道:“去把陛下請進來吧,陛下定是著急了。”

等蕭錦琛被允許進產房的時候,他早就急得嘴唇發白,不過當他的目光跟舒清嫵平靜的目光對上時,蕭錦琛一下子就安心了。

他走到舒清嫵身邊,輕輕摸著她的臉。

舒清嫵的臉上還有些薄汗,看起來也很是疲倦,可她眼睛卻亮晶晶的,似乎漫天星光都在她眼眸之中。

璀璨而珍貴。

“清嫵,你好好的,真好。”蕭錦琛喃喃自語。

舒清嫵握住他的手,道:“陛下,我很好,也很康健,這一回陛下算是放心了吧。”

蕭錦琛深吸口氣,緩緩把心裏的焦急都吐露幹凈。

重新看到她對自己笑,重新見她熟悉的臉,蕭錦琛才覺得重獲新生。

從舒清嫵懷孕伊始,一直至今日她誕下麟兒,蕭錦琛一顆心才算徹底安穩下來。

這幾個月的煎熬,卻依舊印刻在他心裏。

舒清嫵看蕭錦琛有些神情恍惚,便捏了捏他的手:“陛下,我跟孩子都好好的的呢。”

蕭錦琛扭頭看她,心裏酸澀,眼中也略有些潮熱。

“清嫵是個勇敢的女人,也是個好母親,朕自愧弗如,這些日子的表現,自己想來都覺得丟臉。”

蕭錦琛如此說著,都不太好意思看向舒清嫵。

他是男人,是舒清嫵的丈夫,明明應當他為舒清嫵遮風擋雨,結果他自己卻總是焦慮煎熬,反而還要舒清嫵安慰他。

如此想著,蕭錦琛就覺得難過極了。

他以前從來不是這樣的,就連自己都不明白,自己怎麽會變成這幅模樣,簡直丟人死了。

舒清嫵安靜地看著他,目光倒是越發溫和,她伸出手去,輕輕捏了一下蕭錦琛的臉。

蕭錦琛低頭看向她,眼眸中只她一人身影。

舒清嫵看著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,總覺得這個樣子的蕭錦琛特別順眼,她說不出來為什麽,看他著急她就心情極好。

不過,還是要小小安慰一下他的。

“陛下,我們母子平安,你還有什麽可憂心的?”

蕭錦琛看著她,他眨眨眼睛,突然低下頭去,把臉埋進自己的掌心裏。

要不是舒清嫵起不了身,她一定要去看蕭錦琛的臉。

“陛下……怎麽了?”

蕭錦琛沒吭聲,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,聽到她說母子平安四個字,眼淚就洶湧而出。

跟個小孩子似的。

舒清嫵輕輕拍了拍蕭錦琛的腿,道:“好了好了,陛下如此擔憂臣妾,臣妾心裏很是感動的,真的!等會兒兒子就要過來見你了,你可不許在孩子面前丟臉。”

蕭錦琛哽咽一聲,自己也跟著笑了。

“是個兒子啊,剛朕都忘了問了。”

“可算好了,”舒清嫵笑著拍了拍他都手,“做父親了,要堅強。”

蕭錦琛為何如此,徐思蓮也同舒清嫵說過,皇帝陛下太過在乎她,不肯失去他,面對生產可能涉及的所有風險,都令蕭錦琛寢食難安。

他心裏著急,平日裏又嫌少暴露,到了這幾日臨產才顯露分毫。

不過,這些時候可算過去了。

蕭錦琛痛快哭了一會兒,然後就默默擦幹眼淚,扭頭看向舒清嫵:“以後……別跟孩子說。”

舒清嫵立即點頭:“是是是,我保證守口如瓶。”

周嫻寧看他們這邊雨過天晴,立即呈了帕子上來,蕭錦琛擦幹凈臉上的淚,然後又換了張帕子給舒清嫵擦臉。

舒清嫵臉上又出了汗,身體還是有些虛弱的。

福嬤嬤是過來人,知道他們現在正需要看一看孩子,待到大皇子洗得白白凈凈又包好繈褓,便過來給他們兩人看。

“娘娘,大殿下睡了,您且瞧瞧看,長得可像您了。”

舒清嫵起不來身,示意蕭錦琛去把孩子抱過來,蕭錦琛緊張得臉都紅了,不過最後還是異常僵硬地抱住那個小小的繈褓,重新坐會舒清嫵身邊。

“清嫵你看,他睡著了,好乖。”蕭錦琛看著她們母子兩個,怎麽看都不嫌多。

“他好小啊,小臉蛋只有巴掌大。”舒清嫵仰著頭看他,怎麽看都不嫌多。

小嬰兒長得很漂亮,便是此刻皺巴巴的,臉上還帶著紅彤彤的印子,頭上的頭發也很稀疏,似乎就沒長幾根。可在舒清嫵心裏,他也是最好看的孩子。

他這會兒閉著眼睛,小嘴微張,聲音細小地喘著氣,小胸膛一鼓一鼓的,別提多可愛了。

就是這麽安靜地睡著覺,也讓當爹娘的憐愛不已。

舒清嫵跟蕭錦琛的目光,就不由自主跟著他,一刻都不舍得移開。

蕭錦琛對舒清嫵說:“你看,他眉眼很像你的,眼睛也是漂亮的鳳眼,以後準是個英俊的少年郎。”

舒清嫵笑笑,伸手輕輕摸了摸他柔嫩的臉。

嬰兒的臉蛋異常稚嫩,滑滑的,好似一使勁兒就能融化一般,舒清嫵就那麽輕輕碰了一下,就不敢碰了。

“臉蛋真滑,”舒清嫵笑了,“小鼻子也跟陛下一樣,長大了準好看。”

蕭錦琛就說:“他好輕。”

說到這個,蕭錦琛又頗為嚴肅:“還好孩子不大,你生起來不吃力,咱們的兒子一定是個懂事乖巧的好孩子。”

爹媽兩個人就圍著睡著的小嬰兒左看又看,宮人也不敢上前,就安靜聽著他們說話。

等到舒清嫵看得眼睛有些酸澀了,福嬤嬤才上前道:“陛下、娘娘,奶娘都已經選好,在偏殿裏候著,這一個月老身都會在產房伺候,陛下、娘娘且放心。”

福嬤嬤是老資歷,對這些得心應手,她不僅擅長接生,也知如何伺候產婦和新生兒,因此舒清嫵生產完之後,她依舊會留在宮中伺候貴妃娘娘跟小殿下。

蕭錦琛扭頭看了她一眼:“福嬤嬤,宗人府都誇你為人穩重細心,貴妃和大皇子便交給你了,務必要經心。”

福嬤嬤福了福,口中稱是。

舒清嫵便是鐵打的人,這會兒也有些困頓了。

蕭錦琛看她眼睛都要閉上了,便把孩子小心翼翼交給福嬤嬤,然後低下頭去親了親舒清嫵:“好好休息,朕在這裏陪你。”

舒清嫵心滿意足,她閉上眼睛,一瞬便沈入美夢裏。

————

坐月子這個月來,舒清嫵對於做母親這件事越來越熟練。

因著太醫和福嬤嬤照顧得好,她很快就能下地走路,並且精氣神也漸漸恢覆,除了肚子還略微有些鼓,其餘皆同有孕之前沒太大差別。

不過跟母親相比,大皇子的變化就非常明顯。

他就跟個夏日裏盛開的鮮花一般,一日嬌艷過一日,落生沒幾日,臉上的紅印子退下去,露出了原本清秀的容貌。

他長得真的很漂亮。

無論誰看,都會舍不得移開眼,這麽漂亮白凈的小娃娃可不多見。

那張圓滾滾的小臉上,集合了父親和母親的全部優點,偶爾他睜開眼睛看著人,都能從他目光裏看到世間最亮的星。

舒清嫵怎麽看他都不夠。

蕭錦琛近來也是恨不得就長在產房裏,若非舒清嫵一直趕他,他都不願意走。

不過,每當兒子有任何動靜,他們倆就又都湊到搖籃旁,盯著他不動彈了。

待到舒清嫵即將出月子,福嬤嬤才小聲提醒:“娘娘,大皇子還沒有名諱。”

舒清嫵猛地擡頭,目光跟蕭錦琛對上,兩人一瞬間都有些尷尬。

蕭錦琛輕咳一聲:“大皇子的名諱朕已經選完,著欽天監再次占測,待到選定後方能昭告天下。”

待到福嬤嬤走了,舒清嫵才道:“兒子的名諱,陛下是忘記了吧。”

確實……沒怎麽惦記孩子的名諱,這幾日他不是關心舒清嫵的身體,就是好奇兒子的成長,把起名這事全都忘光了。

舒清嫵壞心眼:“唉,我兒子真可憐,眼看都要滿月還沒個名字,小可憐,你父皇都不疼你了。”

“清嫵,我這就讓禮部擬名,”蕭錦琛頗為認真,“不過我心裏其實已經有了幾個名字,一會兒拿給你看看。”

他知道舒清嫵逗他玩,也很配合:“清嫵相信朕,朕很疼你們的。”

說完,蕭錦琛立即小跑著出了產房。

舒清嫵對著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,她總覺得現在的蕭錦琛越活越回去,說不得以後還要跟兒子逗悶子,跟個小孩子一眼。

周嫻寧領著迎竹跟迎梅給小殿下換尿布,舒清嫵盯著白白胖胖的兒子看了一會兒,突然說:“要不,給他起個小名?”

“倒是不錯,”周嫻寧想了想,“臣原來在家裏叫大丫,雖然略有些敷衍,可一說周家大丫,村裏人都知道是我。”

舒清嫵聽到她說周家大丫,忍不住笑出聲來:“這小名可不襯你。”

周嫻寧倒是無所謂,她也不過是說給娘娘讓娘娘聽了開心的,她認真想了想:“娘娘,這小名可有學問呢,得給大殿下起個吉利又好記的名,不僅能讓娘娘跟陛下同大殿下更親近,也能讓孩子對自己的名字更早感知,只要娘娘叫他,他就能給於反應。”

舒清嫵若有所思點了點頭。

雖然小名不當真,但想到以後要叫一輩子,舒清嫵就分外認真。

她想了想,問福嬤嬤:“本宮記得坊間都說賤名好養活,是否要給孩子起個賤名?什麽樣的才是賤名兒?”

舒清嫵家中到底是書香門第,她從未接觸過這些,她自己也沒個小名兒,家裏人叫她都是三丫頭,在親近些的就是閨名,她以前全然都沒在意過。

現在自己做了母親,要給孩子起名字,一下子就有些束手束腳,不知要如何才好。

頭一次做母親的,總會為各種各樣的事情緊張,福嬤嬤伺候蕭氏宗親一輩子,對這些簡直不要太得心應手。

等到舒清嫵把話說完,福嬤嬤才笑著說:“娘娘,坊間這個說法,主要是災年時孩子不易養活,大人都沒得飯吃,母親沒有奶水,孩子自然更不好養,可您是貴妃娘娘,大殿下是皇子,便是缺了誰的口糧,也不能叫大殿下不好養活不是?”

聽到她這麽說,舒清嫵立即松了口氣。

若是要叫自己兒子“狗蛋”、“大娃”之類的名,她還真的接受不了。

福嬤嬤笑瞇瞇道:“娘娘,您就自己選幾個自己喜歡的小名兒,回頭跟陛下商議一番,選個最好聽的便是了,其實小名就是讓嬰兒更快適應父母,更快對呼喚聲給於回應,也是父母和子女之間的感情見證,選個娘娘跟陛下都喜歡的便是了。”

舒清嫵若有所思點點頭。

正巧這會兒兒子醒了,舒清嫵熟練地把他抱起來,摟在懷裏跟他說話。

大皇子是個異常好帶的孩子,他只有在餓了或者尿了的時候才哭,哭的聲音也不是很大,只要有人立即過來伺候他,他就立即不哭了。

偶爾醒來,他也是自己睜大眼睛看著掛在搖籃上的如意結,安安靜靜地觀察這個嶄新的世界。

就如同現在這般,被母親抱在懷裏他也乖乖的,把小腦袋往母親肩膀一放,就又忍不住要閉上眼睛。

舒清嫵輕輕拍著他的後背,哄他繼續睡。

福嬤嬤在旁邊看得嘖嘖稱奇,這大殿下以後是什麽路數,明眼人都能看出來,且說他自己命好,卻當真跟其他的孩童完全不同,總是有那麽一些特殊之處的。

就比如哭鬧這事,其實孩子天生就容易哭,她見過那麽多公子小姐,那麽多世子郡主,這位大皇子是唯一不愛哭的。

他也不是不愛哭,只是沒有任何需求的時候,他不會靠哭來吸引人的註意,無論母親在不在身邊,無論伺候得宮人看不看他,他都怡然自得。

該吃吃該睡睡,自然到了母親身邊,也會這樣小小撒個嬌,看著可愛極了。

難怪貴妃娘娘對他是越發上心,這幾日偶爾有了奶水,也會去餵一餵他,一點都不嫌麻煩。

等到孩子睡熟了,舒清嫵才小心謹慎把他放回搖籃裏,小家夥兒動了動,卻沒有醒。

現在正是他午睡時分,他一般是不會醒來的。

舒清嫵慈愛地看著他,取了團扇給他扇風,待到他臉蛋不再泛紅,這才回到床榻上坐下。

福嬤嬤也覺得大皇子可愛,越看越喜歡,見舒清嫵準備休息,便上前來給她按摩腰腹。

她的手法很特殊,舒清嫵肚子上的軟肉近來已經縮回去不少,且也不再抽痛,這個福嬤嬤當真有些本領。

舒清嫵淺淺闔著眼,她道:“福嬤嬤,你伺候得很好,待到出月子,本宮自有重賞。”

福嬤嬤手上不停,嘴裏卻恭維:“都是臣應當做的,再說娘身體本就健康,大殿下也好帶得很,臣其實也沒盡什麽力。”

這話說得就很悅耳了。

舒清嫵沈思片刻,道:“你覺得元兒這個名字如何?”

福嬤嬤想了想,問:“娘娘所說的元,可是元旦的元?”

舒清嫵笑了,她心裏反覆默念這個名字,覺得很是順口:“是啊,便是此字。”

這個字確實很好。

《說文》裏有言,元,始也。

萬象更新,一年初始,即為元。

當然,這些福嬤嬤是不知的,不過她卻會說:“元兒聽起來逗趣可愛,很適合大皇子。”

元兒叫起來,確實朗朗上口,頗為可愛。

舒清嫵心裏定下了名字,唇邊勾起淺笑:“很好。”

這邊小名很快定下,去起正經名字的蕭錦琛卻犯了難。

他不僅特地請了宋景耀,還留了中書令並禮部尚書,最後又請了禮親王等一起到了暢音閣,說是要請幾位弘股之臣吃茶看戲。

禮親王:……臣可不是什麽弘股之臣。

說是聽戲,但朝臣們皆知蕭錦琛定有深意,在一出折子戲聽完又連著喝了一壺茶,蕭錦琛才緩緩開口。

“如今貴妃已經誕下皇長子,母子均安,朕深感欣慰。”蕭錦琛道。

舒清嫵一提皇長子跟貴妃娘娘,朝臣大抵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,旁人不開口,禮親王是王叔,倒是能說上一兩句的。

“恭喜陛下,臣的王妃前幾日還進宮看望貴妃娘娘及小皇子,道娘娘精神甚好,小皇子也是頗為健朗,很是喜人。”

禮親王的王妃是全福人,前幾日特地請旨進宮看望貴妃娘娘及大皇子,回去就跟禮親王感嘆,說蕭家後繼有人,讓他不用太過掛心。

禮親王這麽一說,其他朝臣便打開話匣子,就連宋景耀也玩笑一句:“待到大殿下百日時,陛下一定請出來給微臣看看,也讓臣等沾沾喜氣。”

蕭錦琛點點頭,面容越發慈和,嘴角甚至掛著和煦的笑,讓人一看就知心情極好。

待到客套完,蕭錦琛才道:“皇兒如今已快滿月,禮部之前送上來不少名字,朕看了都不甚滿意,幾日請了皇叔同幾位愛卿前來,就是為了給皇兒定一個名諱。”

雖然他心裏已經有了幾個字,卻還是想要再聽一聽。

這麽一說,大臣們一下子就放心了。

起名字都是小事,不為難,真是一點都不為難。

禮親王想了想,道:“陛下,到了小皇子這一輩,應當從瑞字,臣以為這個字本身就祥瑞天成,很是得宜。”

蕭錦琛從錦,他的下一輩從瑞,錦瑞兩個字,確實也是先祖對大齊的期望。

“諸位愛卿可有什麽想法,但說無妨。”

幾個朝臣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他們倒是能想到不少好聽的字,可一聽說禮部上的折子都被駁回,頓時就有點不敢獻醜。

倒是中書令趙年起身行禮,道:“陛下,大殿下這一輩從瑞,其名也最好從金,臣以為鐸、鈞、銘等字皆可。”

中書令所言,倒是令蕭錦琛頗為滿意。

這幾個字,也是他自己頗為喜歡的,其中鈞字更是幾番推敲,都覺得很好。

他在心裏權衡片刻,最後沈聲道:“鈞這個字,倒是極好的。”

雷霆萬鈞,氣勢恢宏。

蕭瑞鈞確實是個好名字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蕭錦琛:好可怕,好緊張,好疼!

舒清嫵:???

小劇場二

蕭瑞鈞:大家好呀,我叫元兒~麽麽噠!紅包紅包~

☆、番外二·滿宮春(6)

聽到陛下終於定了大皇子的名諱, 朝臣紛紛恭喜。

不過皇帝陛下卻略有些遲疑, 倒是沒說死:“此事還需同貴妃商談, 還請諸位愛卿多多斟酌, 備選些寓意美好的名字。”

蕭錦琛說完,示意賀啟蒼叫繼續唱戲,暢音閣中一瞬又熱鬧起來。

待到聽完折子戲,又去泰平閣商議政事,回到後殿時已經有些遲了。

蕭錦琛先去暖閣裏沐浴更衣, 待換上幹凈輕薄的常服, 簡單用過晚膳之後, 蕭錦琛才匆匆去了產房。

現在舒清嫵所用膳食比之前還要精細, 徐思蓮知道娘娘想盡快瘦下來, 又要搭配合理以食補身, 每一餐都尤其慎重。

因著都是產婦慣用的菜品, 蕭錦琛不易食用,兩人人便分席而食。舒清嫵又餓不得, 每日都是少食多餐, 蕭錦琛便不去打擾舒清嫵用膳。

今日也是如此。

他把自己都收拾齊整才進了產房,一進去就看舒清嫵正坐在搖籃邊給兒子打扇。

蕭錦琛頓時有點心疼, 他趕緊走過去, 一把接過團扇:“你去靠著歇一會兒, 朕給兒子打扇便是。”

“這也不費什麽事,累不著我的。”

舒清嫵說著擡頭看了他一眼,見他一臉堅持, 還是起身把位置讓給他,自己則坐到邊上的躺椅上。

她的目光,卻依舊追隨在兒子身上。

剛生下來的小嬰兒,怎麽看怎麽喜人。

舒清嫵除了睡覺用膳,大半時候都在看他,越看越喜歡,越看心裏越感動。

就在父母慈愛的目光中,尊貴的大皇子略動了動小鼻子,張嘴輕輕“哼”了一聲。

舒清嫵跟蕭錦琛異口同聲:“哇。”

他倆這麽一驚嘆,下意識看向對方,舒清嫵笑得眼淚差點沒掉出來,努力讓自己別抻到肚子上的軟肉。

“陛下,他真的好可愛,我好喜歡他。”舒清嫵感嘆道。

蕭錦琛點點頭,兒子這麽討人喜歡,誰會不喜歡呢?

他給兒子打了會兒扇,感覺他睡熟了,才牽著舒清嫵回到床榻邊。

待舒清嫵老老實實靠著軟墊躺好,蕭錦琛才低聲道:“下午朕同愛卿們商討一番,給孩子定了定名諱。”

舒清嫵接了周嫻寧端上來的蜂蜜水,小口品著。

“皇兒這一輩,應當是從瑞字輩吧?”舒清嫵問。

蕭錦琛點點頭,看她也略有些熱,便用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給她扇風。

舒清嫵現在坐月子,不能用冰山,只能這樣乘涼,不過她一向不是很怕熱,倒也不覺得日子難捱。

再說,還有幾日就要出月子,馬上就不用再守在產房裏,她心情自然極為舒暢。

蕭錦琛給她扇風也不能太用力,有一下沒一下的,讓她不那麽悶熱便好。

“正是,趙愛卿選的字很不錯,皇兒這一輩的男孩兒五行從金,他呈了幾個字,朕覺得鈞字最好。”

舒清嫵喃喃自語:“蕭瑞鈞?”

蕭錦琛笑著說:“是的,蕭瑞鈞,清嫵可喜歡?”

舒清嫵認真想了想,也覺得這名字朗朗上口,寓意也好,便道:“我倒是很喜歡,如此便定下來吧?”

“好,都聽你的,”蕭錦琛笑道,“希望他以後能長成英朗男兒,銳意難擋,雷霆萬鈞。”

舒清嫵也跟著笑了,覺得這名字真好聽。

面對孩子,父母總有雖美好的願望,從有他開始,他們兩個人就已經傾註了所有的慈愛,現在每每看著他,都忍不住心生歡喜。

這種高興和喜愛,是發自內心的。

就在這時,蕭瑞鈞小殿下突然又哼了一聲。

做父母的不約而同看過去,只看他緩緩睜開眼睛,茫然看著前方,然後下一刻,他“嗷”的一嗓子哭出聲來。

那小嗓子,細細嫩嫩的,似有羽毛在人心上輕撫,有著說不出的麻癢。

舒清嫵笑得合不攏嘴:“這孩子,可真是雷霆萬鈞。”

宮人立即知道,小皇子這是又尿了。

他每次尿濕尿布,自己又不能忍受的時候,就假模假樣嗷嗷哭叫兩聲,待到宮人趕緊過來給他擦幹凈白嫩嫩的小屁股,又給他換上幹凈尿布,他才會安靜下來。

蕭錦琛今日有些手癢,他讓宮人站在一邊,自己親自給兒子換尿布。

其實換尿布這事不難,舒清嫵兩次就學會了,並且越發熟練,不過此刻蕭錦琛一臉嚴肅,他站在那緊緊盯著兒子的小屁股,似乎在思考什麽國家大事。

宮人不敢提醒陛下,只能站在邊上幹著急。

雷霆萬鈞的小殿下還跟那哭嚎呢。

舒清嫵輕咳一聲,主動指點:“陛下,先用帕子給兒子擦幹凈,再撲一下痱子粉,然後便用新的尿布給他兜上,很簡單的。”

蕭錦琛:“簡單?”

一點都不簡單。

蕭錦琛覺得自己手都抖了,不過這麽多宮人守在產房內,蕭錦琛自不可能丟這個臉,硬著頭皮給兒子用帕子擦身。

然而,一向乖巧聽話的兒子,今日竟然不怎麽配合。

蕭錦琛擦一下,他嗷一聲,似乎在努力跟親爹做對,如果不是身上沒勁兒掙脫不開親爹的大手,這會兒早就滾老遠了。

蕭錦琛根本就不是兒子的對手。

兒子叫一聲,他抖一下,最後臉色都變了,出了滿頭大汗才終於伺候完這小祖宗。

舒清嫵差點笑得沒背過氣去。

她終於發現,蕭錦琛也有今天。

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帝陛下終於遇到對手了。

待擦幹凈臉上的汗,蕭錦琛才回到床榻邊坐下,狠狠喝了一大口冰鎮酸梅湯。

“這小子,真是霸道。”

他能覺察出來,自己的手不如宮女軟嫩,手上也熱,大抵他不太習慣,所以就拼命反抗。

不過,他這麽大點,到底上不了天。

舒清嫵就看這蕭錦琛沈著臉,最後道:“等他長大了。”

“等他長大了,”舒清嫵學蕭錦琛的口氣,“朕一定要親自教導他長拳。”

說完,舒清嫵笑得趴在床上,好半天沒起身。

蕭錦琛朕怕她閃了腰,忙扶著她的腰背,還得給覺得有熱的貴妃娘娘打扇:“好了,你別笑了,一會兒惹了汗又難受。”

待舒清嫵笑夠了,她才道:“陛下,我也給兒子起了個小名兒。”

蕭錦琛立即來了興致:“叫什麽?大寶?”

說起小名,蕭錦琛只知道這個,再多的全沒聽說過。

舒清嫵搖了搖頭,她笑著說:“叫元兒,元旦的元,可好?”

元兒,蕭錦琛在嘴裏念了一遍,頓時覺得很襯自家圓滾滾的大兒子:“甚好,甚好,就叫元兒吧。”

於是皇長子的大名和小名,就在同一日定了下來。

時光荏苒,光陰無情,一晃神,蕭瑞鈞兩歲了。

他是在父母身邊長大的,從小就跟著父母親一起住在聽濤水榭,身邊的姑姑和中監只伺候他日常所需,並不敢管他分毫。

這兩年來,舒清嫵漸漸不再如此費心宮室,整個人都撲在兒子身上。

有貴妃娘娘管束,皇長子便再是天不怕地不怕,也不敢鬧到貴妃娘娘面前,他自己清楚,母親雖然一向和善慈愛,可一旦他犯了錯,就是父皇也救不了他。

隆慶五年的這個春日,就在皇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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